
開羅歷險記
公務辦完,接連幾天美國長週末,請開羅分公司把回程機票改到下星期二, 告訴旅館加延五天,回答房間都滿了,我笑著告訴櫃檯小姐,我是希爾頓飯店金卡會員,是否有權要求特別服務,櫃檯看看我的記錄,告訴我有一件行政套房在三十五層,價格高很多,沒有其他選擇,套房是邊間,一面對着尼羅河,一面是市區,景色非常好,到開羅五天,今天才有機會仔細看到整個開羅市容。
開車不到二十分鐘,在無雲天空下三大三小的吉薩金字塔聳立在沙漠上,多年耳聞的神秘金字塔和木乃伊就在眼前,詭異的氛圍籠罩着整個沙漠,埃及第四王朝的建造的,距離今天已經有四千六百多年了,最大的是胡夫金字塔高度有一百三十七米,周圍四邊地基,每邊有兩百三十米,兩百三十萬塊花崗岩堆積起來,最重的五噸,最小的也有一點五噸,古希臘記載這金字塔是用十萬人二十年時間完成,從通道進入到塔內,陰陰森森的進入了像電影中的盜墓情景,毛骨悚然,有三層墓室,最低的可能是胡夫的用品和陪葬的僕人,中間的是他的神像和衣塚,最高的可能是他的墓室,在考古學家進入金字塔墓內時,裡面被盜竊一空,無法獲得證明。
其他兩個金字塔大同小異,連令人窒息的空氣也一樣,太空船博物館更是不值得去看, 一個粗工濫造的尼羅河上的仿造木舟, 騙騙觀光客而已,卻震撼在人面獅身石像前, 往上仰望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四千多年前, 不曉得那些工匠是如何從圖紙鑿刻出這麼雄偉的石像。
回到旅館, 整天在古墓裡呼吸陰暗的空氣,晚飯沒有胃口, 在頂樓酒吧威士忌加冰塊和薯片當晚餐, 回顧今天看到的, 人的生命短短的幾十年, 歷史像尼羅河的河水不停的往地中海推進, 五千年沒有停頓過一刻,我們生命如何能夠和這不息的河水相容? 旁邊來了一個中年人, 留了絡腮鬍,穿的很隨意,打了招呼開始話癆, 盧克從荷蘭到埃及做生意, 荷蘭出口機械和醫藥品到埃及, 埃及進口棉花到荷蘭, 每年到開羅三,五次, 告訴他今天在吉薩金字塔參觀的感想, 明天到開羅博物館呆一天, 埃及應該是徹底的了解了,停留五天是否在浪費時間? 他說想在博物館和開羅市區了解埃及文化,那還不如在家看些介紹埃及的書本,他到埃及有七八年,要真正了解埃及的歷史文化,必須到南方的盧克索,阿斯旺,和阿布新貝這些地方,那裡才是埃及歷史的發源地,從開羅往南沿着紅海的65號公路,到了賀哈達轉到60號公路往西走到75號公路的基納,就到目的地盧克索,車程十小時,為了觀光客的安全,晚上不允許在65號公路上開車, 必須一清早上路,天黑前應該可以到盧克索,被他說的心動了,回到房間在電腦上搜索這南向的行程。
清早交通不太擁擠,離開了灰朦朦令人窒息的開羅,公路上只有零零落落的卡車和巴士,每五百米,有一突出的路障根本無法加速,還要注意漫跚在公路上的駱駝隊和成群的羊隊,兩小時後出了開羅,紅海在眼前,荒蕪黃土的陪襯下的海水特別藍,氣溫不很高非常舒服,車上的收音機接收不到任何電台,手機也沒有信號,來探尋這五千年古國的文明,沒有現代的科技,不影響我的行程。
中午到達紅海邊的新城市胡爾蓋達,歐洲人在埃及投資的觀光休閒海濱市區,二十世紀初還是一個小漁村,在建造阿斯旺水壩時期,蘇聯的建壩人員發現這美麗的海灘,休息期間來這裡享受陽光和溫暖的紅海,簡易的茅草屋和帳篷零零落落的出現,一九八零年,歐洲人注入大量資金在這裡建造旅館,遊樂場所,開發長三十六公里的沙灘,成為歐洲人來避寒的勝地,新穎的旅館,悠閒的海水活動,享受廉價的陽光和潛水娛樂,小魚村由不同的民族組成為二十五萬人的觀光城市,有三千多俄羅斯人定居在這裡,是造水壩俄羅斯工程師留下和埃及人結婚的新家。
不浪費時間在這摩登的旅遊區,在一家不起眼的餐館點了埃及大餅胡布茲,和埃及最普及的夏里,這是米飯,通心粉,洋蔥,黑豆,番茄混在一起的拌飯,加上一罐埃及啤酒沙庫拉,簡簡單單的午餐。
很多人以為埃及是回教國家禁酒是當然的,其實啤酒是埃及人祖先蘇美爾人在五千年前就發明了,今天全世界啤酒釀造者都是埃及人的徒子徒孫,金字塔內有陪葬的啤酒,牆上更有釀造啤酒的工藝流程圖,在建造金字塔那時候,工人每天要配發啤酒作為飲料,兩千年前回教傳到埃及後,喝酒才被禁止,埃及是伊斯蘭教國家唯一可以公開賣酒的國家,因為外賓和觀光客需要啤酒來解渴,其實百分之九十買酒的都是埃及人,只要不公開,不算犯法。
離開六十五號公路,六十號公路的沙漠往西走,兩邊是一望無際的黃沙,看不到一點綠,荒涼和單調讓自己缩成像螞蟻一樣失去感覺,接上往南的七十五號公路,黃昏時終於到了在尼羅河東岸的盧克索,在拉斯維加斯有一家賭場就叫這名字, 這埃及古都在四千年前就存在,曾經是華夏處處和人煙稠密繁榮的都市,荷馬史詩將這裡稱為 ”百門之都” , 被歷史家封為帝王的玉笏, 法老們在這裡建造了無數的神廟和墓群, 是世界上最大的露天博物館 。
運氣不錯, 沒有預訂旅館, 但在希爾頓的金卡力量下, 在尼羅河邊的找到面臨尼羅河的套房, 藍悠悠的河水滾動着往北流, 埃及生命的湧泉, 記載下埃及歷史每一寸步,尼羅河全長有六千六百公里,地球上最長的河流,源頭是非洲東部的白色尼羅河和中部的藍色尼羅河,經過十個國家, 匯入埃及的尼羅河,河道在開羅分成叉子形狀流入地中海, 五千年前埃及人就掌握了尼羅河洪水氾濫的規律, 利用兩岸肥沃的土地, 種植了稻米千里, 棉花偏偏的經濟作物, 這條夾在撒哈拉和阿拉伯沙漠中的綠色巨龍創造了埃及的生命和歷史。
晚餐後喝著埃及啤酒,看着尼羅河對岸的另外盧克索市區,閃耀的燈光和遠遠的山脈,想到五千年前的埃及是多麼的繁榮和興旺,那時歐洲還是茹毛飲血的荒蠻時代,歷史的變更加上人為因素,一切都反過來了,留下給埃及的是貧窮和落後,人類的進步在鞭策我們。
開了一天車,上了床倒頭就睡,一大早陽光從大窗子射進來,不耽誤太多時間在這裡, 旅館往北三公里的卡爾納克神廟,是古埃及建造規模最大的神廟群,經歷了五十幾位法老,和一千多年時間才修建成,是今天保存的最完整神廟群,兩排羊頭獅身的石雕像給我無限的震撼,氣勢雄偉站在下面幾乎讓人窒息,神廟群分成三個區域,中間是獻太陽神阿蒙的神廟,左邊是太陽神兒子夢圖的神廟,右邊是太陽神妻子月亮穆特的神廟。
南方六公里的盧克索神廟,是古埃及法老在尼羅河浜祭拜太陽神的行宮,法老從卡爾納克神廟走到盧克索神廟,獅身人面石雕像樹立在兩旁,原來的大道已經被市區的建築埋沒掉,神廟大門外原來有六座,表揚自己功績拉美西斯兒二世的雕像,現在只剩三尊,兩個巨大的方形尖石碑在神廟前,目前也只有一支,另外一支崇立在巴黎協和廣場中央。
離開盧克索趕去阿斯旺,埃及南方最大的城市,是埃及民族的發源地,通往黑色非洲大陸的門戶,阿斯旺是世界上最乾燥的城市,經常幾年不下一滴雨水,在火車站邊餐廳,埃及餐和啤酒完成午餐,直接到九十公里外的阿斯旺水壩。
水壩是英國人在一九零二年 建造,六十年代,水壩無法滿足灌溉和發電的需求,英法聯軍入侵埃及後,埃及倒向蘇聯,一九六零年在蘇聯支援下,在原來水壩六公里的上游建造現在的水壩,新水壩高一百一十一米,寬四十米,長三千八百三十米,將納薩爾湖面積擴展到六千七百五十平方公里,水壩邊有一蓮花形狀的紀念碑是埃及和蘇聯的友誼見證。
水壩的路上,沿途警察殺氣騰騰,檢查非常嚴密,所有遊客必須下車到檢查站,嚴密地核對身份和檢查行李,一小時才完成檢查手續,水壩邊有一觀景台,不管是看納薩爾湖或尼羅河會發現自己是多麼渺小, 軍人遍布在水壩上,如臨大敵地雙手平握槍在胸前,這是前幾年恐怖份子屠殺旅客留下來的後遺症? 水壩上開車看左邊的納薩爾湖,右邊千尺下的尼羅河,自然的環境還是敵不過人類的智慧。
太陽快被西方沙漠吞沒時,到了阿布辛貝,在西堤阿布辛貝湖邊旅館住下,旅館建造的像一座神廟,價格是五星級,設備和服務也就勉勉強強給個三星級,餐廳居然供應西餐,至少可以享受一些文明世界的晚餐,坐在這被阿斯旺大壩造成的人工湖邊,世界上的歷史文明都和水脫離不了關係。
阿布辛貝神廟,是三千多年前拉姆西斯二世為自己建造的神廟,也被稱為拉姆西斯二世神廟, 神廟在岩石中雕鑿出來,是埃及所有神廟中最有創造和想像力的建築,在建造新尼羅河新水壩時,為避免損害古蹟,一九六四年在聯合國的專家指導下,將原來神廟分割成兩千多塊巨石,搬遷到兩百多米外的高地上,再合拼成和原來完全一模一樣的神廟,現在根本看不出任何切割的痕跡,神廟面向納薩爾湖,正門有四尊拉姆西斯二世石雕坐像,左邊的一坐像被英國人將整個切下偷走,現存是大英博物館,神廟主堂是六十米深的大廳,兩旁有八尊拉姆西斯二世的雕像,石壁上是他一世功豐偉績的繪畫和浮雕,大廳內陳列了太陽神,天空神,黑暗神,和拉姆西斯二世的四尊石像,拉姆西斯二世將自己的偉業,和天地上的所有神並列在一起,神廟的一個奇蹟是,三千前沒有任何科學儀器,卻在每年二月二十一日他的登基日,和十月二十一日他的生日,在日出的時刻,清晨的陽光會從大門直射到大廳裡拉姆西斯二世的石雕像上, 幾分鐘後消失,陽光絕對不會照到廳內任何其他雕像。
神廟左側的哈索爾神廟,和阿布辛貝神廟建築格式完全一樣,只是格局比較小,是拉姆西斯為愛妻妮菲特麗修建的神廟,歷史上的女人能夠留名千古的大部分都是靠男人的功勞,所以她們的地位永遠比男人低些。
往撒哈拉沙漠中的綠洲卡爾加市去,北走一小時回到了七十五號公路後往西,路兩旁是乾枯的沙漠和石塊堆積的小山,看不見其他車子,偶而的駱駝群點綴在單調的天際,孤單和寂寞讓人像生活在無望中,突然左邊沙漠中有像海浪似的沙塵很慢的滾滾而來,有十幾尺高,看不到頭和尾,把車子停在路邊,研究是海市蜃樓還是沙塵暴?不到十分鐘,細粒的小沙在車窗上潑灑,微小的敲擊聲並不可怕,但是整個天空被沙塵暴籠罩下,看不到前面的路,也見不到車旁的路肩,大白天黝黑的天空比夜裡更深沉恐怖,孤獨的坐在車裡,希望不會被沙粒埋在埃及的路途上,一陣陣的沙塵暴沒有休止的侵襲,十幾分鐘後,沙塵暴突然停止,除了路上堆積的沙粒,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趕快離開這死亡的沙漠,不到半小時,又一次的沙塵暴飛來,走走停停,沒完沒了經過七八次沙塵暴,到了目的地,計劃十小時的車程拖延了三小時。
到了預訂的旅館,抱歉,因為你下午六點沒有入宿,也沒有接到你延長入宿時間的要求,加上今天突然有一意大利的旅遊團到,你的預訂房間被取消,推薦你到另外也是星級的旅館,到了推薦的旅館,同樣理由沒有房間,這旅館條件比原來的旅館差很多,那裡起碼有一寬敞和溫馨的酒吧廳,可以呆在酒吧吃點東西和一些酒精飲料來充飢,回到阿比度斯旅館的酒吧,意大利遊客唧唧哇哇的鳥語尖銳的很,叫了三文治和啤酒,先將五臟廟祭好再說, 再叫啤酒時,兩位年輕男女走過來,問我是否可以坐下,當然凡是天下人類都是朋友,矮小彪悍三十歲左右的埃及男士叫費沙,女士很標致叫辛西亞是紐約人,問我是否日本人? 當我說是美國的中國人,在底特律的福特汽車公司任職,他們好像看到親人一樣非常熱忱,有了共同的話題,曾經一起生活在同一國家,我們之間的距離消失了,我請他們喝酒,在酒精的作祟下話題跳來跳去,費沙在紐約市佩斯大學念經濟系碩士,辛西亞念心理學系,雖然不是同學,但在學校活動互相認識成為情侶,三年前費沙畢業後回到埃及,一年後辛西亞到埃及和他相聚,我告訴他們預訂的旅館被取消,預備在這酒吧混一晚上,他們立刻邀請我去他們家住,雖然房子不大,但住一兩晚上是沒有問題,盛情難拒,給自己機會認識埃及的本地人,費沙將騎來的摩托車搬到車子後面貨艙內,說路很難走,接管了駕駛位置,出了市區不久離開公路轉到了一條沒有路基的鄉村野道,部分是石子路,部分是硬化的沙塊,兩小時後到了一完全黑漆漆的村落,七零八落十幾間矮小土牆房子,在一棟比較大的房前停下,看見兩旁竄出來幾位蒙臉人,費沙給了手勢,這些人消失在黑暗中,房內掛了兩盞煤油燈,地上是單純的黃泥地,簡單桌椅,和美國的家庭比較,簡直是天淵地別,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從一房間出來打招呼,費沙說是他弟弟努比亞,費沙指著一木板長椅子告訴我,今晚就將就睡吧,但必須將車子鑰匙交給他,我用懷疑的眼光看他,他告訴我,需要借用這車子,相信你不會拒絕吧?接著說他們的車子出了問題,缺少交通工具,他會付錢給我的,我還有什麼話說?
清早陸陸續續六位年輕人進來,辛西亞預備了早餐,我參加他們一起早餐,他們激烈的在爭論,我一句都聽不懂,吃完早飯,費沙說要借用我車去開羅,我立刻答應我可以開車,他的回答是只借用我的車,不需要我,我告訴他,我必須趕回,因為大後天要回美國,費沙說對不起,你的行程由我們決定,因為你被我們綁架了,我看看他,再看看辛西亞,費沙用阿拉伯話向大家說了幾句,其他人也笑了,他也笑着告訴我.
“對不起我們需要留你在埃及,多看看我們古老的文化”
“不行,我必須趕回開羅,搭大後天的飛機回底特律.” 我抗議。
“就算我答應讓你和我們一起到開羅,車子坐不下這麼多人,我們不但要有交通工具回來,而且我們還需要你的信用卡買一些東西.” 費沙心不在焉的回答。
“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這完全違背我的意願,非法用我的車子.” 我站立起來憤怒的回答。
那些年輕人看到我站了起來,站起來把身上的刀拿出來,費沙做手勢讓他們放下刀子。
“ 讓我用一句文明的詞句告訴你好了,你被”埃及戰士”游擊隊綁架了, 我們需要你的車和錢來補充我們的裝備,同意嗎?” 費沙收起笑容告訴我。
”我們在阿比度斯旅館等了三天,終於看到你的四輪驅動的多功能越野車是最理想的,等候的代價有回報了.” 想不到我是自投羅網。
費沙將我行李箱打開,拿了幾件衣服分給他的隊員,把我皮夾子內所有美金,埃及幤,信用卡,和護照全部放進自己口袋,除了他弟弟努比亞和辛西亞外,其他六個人跟他到開羅,他告訴我,就算你能夠逃脫,你也不可能活着走出這沙漠,從頭到尾辛西雅沒有看我一眼。
客廳只有辛西亞,努比亞和我三人,默默地互相看來看去,終於她開口了。
“ 抱歉我們實在需要交通工具,讓你成為我們的人質了.”
我帶了疑惑的眼光看她. “沒有關係他聽不懂英文.” 她沒有顧慮的告訴我。
”你怎麼會從一個信仰不同,生活不同, 文化不同的社會跑到這裡來.”
“可能這就是我們所說的愛吧? 在學校,他是一個非常樂觀,很善良的青年,我被他吸引了,他熱愛自己的國家和同胞,更愛自己的文化,我出身在一個嚴謹的天主教家庭,從小被教導要愛上帝,愛家庭,愛人類,其他宗教的都是異教徒,是魔鬼的化身,在認識他後,我發現伊斯蘭教的教義也有愛,有信仰,對善與惡有明顯的區別,在他的指導下我開始研究可蘭經,探索伊斯蘭教的背景,在歷史記載中,基督教,伊斯蘭教,猶太教原來都是供奉一個主,後來在政治和經濟的影響下才發展成不同的宗教,我被伊斯蘭教的真主吸引,成為了回教徒,大學畢業後,我決定到埃及和他一起為埃及未來做一些什麼事.” 她一口氣說了出來。
“那你怎麼會加入這埃及戰士游擊隊呢?” 我非常好奇。
“我並沒有加入他們, 剛剛到埃及時,他在開羅的政府機關上班,我在一家美國公司做事,雖然沒有結婚,但是甜蜜的生活讓我們充滿了幸福.” 她看着房頂,在懷念那些甜蜜的日子。
“那怎麼會走到今天這地步?” 我好奇的問。
“埃及是有燦爛歷史的文明古國,長期在歐洲國家的奪掠和壓榨下,貧窮的心態讓人們在追求溫飽的需要下,變成了自私和貪腐,費沙的上司要他在數字上作假,讓大家可以從中獲得一些額外的收入,他有他的理想和抱負,不正當獲取的利益,無法讓他良心上苟同這樣的勾當,不到一年被上司找機會開除,他要公開這些骯髒的勾當,不管是上級單位或新聞報紙,都拒絕他的指控,在情緒低落時,受到一些積極分子介紹,他參加了伊斯蘭國組織,不管我如何阻止,都沒有用,他告訴我,只有革命才能夠拯救埃及,他到敘利亞接受三個月的訓練,回來後命令我將工作辭掉和他一起回家鄉,一年前,我們開始了這每日提心吊膽生活,我不曉得是自願或被迷惑住呆在這裡.”
“你後悔參加這樣的組織嗎? 為什麼不回到美國?”
“我曾經想過回美國,我是出身在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家庭,父親在州政府做事,我不但違反了一個虔誠天主教徒的信仰,更是美國國家的叛徒,家庭和國家都不會再接受我,想回去坐牢嗎?” 她有一些哽咽。
“你還年輕,還有前途,雖然有這段罪緣生活,應該可以回到原來正常的生活.”
“你不需要來教導我,規勸我,我是不會放你自由的,就算你能夠從這裡逃出去,也無法逃出這死亡的撒哈拉沙漠.” 她用嚴厲口氣恐嚇我,我看到她心裡的害怕。
我不願意和任何女孩子在這失去自由的環境下起衝突,我安靜的坐在長椅子上,看着窗外的破矮的泥土房子和沙漠遠處突出的黃土高原,安詳地渡過一下午,傍晚辛西亞預備了簡單晚餐,問辛西亞是否可以出去走走,她點點頭。
沙漠燥熱的空氣迎面撲過來,炎熱的溫度讓人吃不消,總比呆在被監視下的小房間好太多了,經過十幾棟房子,繞過一些羊圈,村子周圍根本就沒有路跡,除了沙漠還是沙漠,不曉得埃及人是如何在沙漠中開車,漫無目的地遊盪,離開村落有些遠,突然看到身後有影子閃過,想起自己還是人質,不要自找麻煩,往回走努比亞身子在前面閃過。
第二天中午,費沙回來,興高采烈的將採購的貨放在餐桌, 三把AK47, 四把手槍, 十幾顆手榴彈, 無數的子彈, 除了武器外, 還有麵粉, 牛奶, 雞蛋, 奶酪, 牛肉, 和埃及啤酒一大堆食品, 費沙謝謝我,美金讓他可以用最優惠的價格買到這些東西。
費沙命令兩個小伙子到羊欄抓了一條羊宰了,在沙漠中架上一些木材烤將整條羊,辛西亞做了胡布芝和夏里, 烤羊肉的香味讓我感到飢餓,天黑了大家圍住烤羊,割了幾塊給村落裡其年長的戰士父母和一些老年鄰居,燙手的啤酒非常難下口,經過這樣震驚的變化,我需要一些酒精來麻醉自己,趁幾罐啤酒下肚,我問費沙. “你們的補充品已經買好,我的車子也完成了你們的任務,我是否可以明天回開羅,我的休假已經結束,必須回公司上班,否則開羅公司的同事會報警,我不想給你們找麻煩,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不會透露這兩天的遭遇.”
費沙看看我,然後用阿拉伯語向那些戰士說了幾句,戰士們都笑了起來,我困惑的看着費沙。
“我們埃及戰士不同意讓交通工具消失,但可以向你保證,三天後還你車子和自由.”
我不想再爭執,柴火開始暗淡,溫度突然降下幾十度,戰士們連續離開回到自己家,費沙請辛西亞拿來幾條毯子,給我一條,剩下我們三人在火堆旁坐在一起。
“你知道,埃及和你們中國都是有四五千年歷史的國家,在長久歷史文化的熏陶下,在古老傳統的教育下,我們都被教導如何成為一個謙讓別人,尊重別人權利的君子,不管你是任何人種,相互之間是以愛為基礎來建立,在羅馬帝國時代,這世界的還是用愛做為為人的基礎,歐洲工業革命後,那些野蠻的歐美人,在財富的貪婪心驅使下,認為以武力來奪取其他人擁用的財富是天經地義,我們五千年被教育成的謙讓,被定義為懦弱的民族,他們用新武器來侵略你,來奴役你,不但掠奪我們的金銀,更踐踏我們伊斯蘭文化,看看埃及在五千年就創造出偉大的文明,那時歐洲還是野蠻人的荒地,今天我們的國家被他們槍砲左右,政府被他們操縱,我們敢反抗嗎? 我們敢說不嗎? 今天的埃及人以貪圖小便宜的方法,來養家糊口讓我心疼,讓我為埃及人感到羞辱,我只是一個多受些西方教育的埃及人,但是以我個人的力量能夠喊醒這往下沉淪的民族嗎? 我希望用我所學,來為未來的埃及貢獻,但是可憐的埃及人窮怕了,膽子小了,只想到如何將家庭餵飽就安心了, 我的努力,我的愛心被認為是在破壞埃及目前的制度,我能夠甘心嗎? 天真的呼喊還沒有出口就被淹沒了,在伊斯蘭國的教義下,我要讓埃及人在羞恥的文化中醒過來,必須用武力的力量,才能夠讓他們知道正確的途徑.” 費沙一口氣將心裡話說出。
“我不了解回教的教義,中國的宗教很多,也包括了回教,但所有外來的宗教,慢慢地被融入在中國文化裡,中國民族和埃及一樣是溫順和謙讓的民族,在腐敗政權無法讓人民接受時,更換朝代是無法避免的,在政權對外來侵略的低頭,人民是不會同意的,但是中華民族對外來文化的包容性,可以讓這些外來的入侵慢慢地被同化,中國在近兩百年來,曾經有多少外來武力侵犯過,但是民族的韌性並沒有被擊倒,反而更強大,當然用武力來推翻腐敗的政權是必然之路,但是單單靠一些小組織,小團體來鬧事是遙不可及的方法,為什麼不從長久的方法來改變現狀?” 我模棱兩可的建議,是讓我看看是否可以找到脫身的方法?
“我的生命只有那麼長,我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一個民主,自由,經濟發達的埃及,除了革命外告訴我還有其他的途徑嗎?” 費沙失望的看着我。
“我無法告訴你,如何讓你的國家能夠擺脫愚昧和貧困,但是我可以斷然的告訴你,改革不是只有靠武力才能夠達到,革命只是一種激進的改變方法,在沒有大多數人民支持下的小打小鬧,是無法被人民接受的.” 我不是激進分子,我不懂政治,我不了解革命,但是我知道民族的興落,國家的富強靠武力可以達到一時短暫的目的,卻無法將整個國家民族在槍砲下指導下來改造完成的。
“這是你們東方的哲學,我們伊斯蘭人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除了武力,還是武力,其他方法是走不通的.” 費沙高昂地回答。
“我們不要在這些無聊,永遠不會有結論的標題上辯論,可以讓我知道你們以後兩天的行動嗎?” 我將談話主題轉移。
“告訴你沒有關係,你沒有機會把我們行動透露給任何人,我們預備到一些富人家尋找金錢援助,這些人從人民身上賺了太多黑心錢,要他們捐助一些,會到一警察局報復,我們一位同志去年在那裡犧牲了.“ 費沙簡單的告訴我。
“是否後天可以讓我回開羅?我發誓絕對不會將這幾天發生的事告訴任何人,”
“照理論來說,後天晚上你就可以自由了.“ 費沙輕鬆的回答我。
“我希望你回到美國後,能夠將我們“埃及戰士”組織的目標和抱負向全世界公開介紹,讓歐美人士知道,我們這些熱愛埃及的戰士要建立自己的國家,不再受資本主義國家擺佈,成立一個不受威脅的真正埃及,讓我們五千年的文明古國重新站起來.” 費沙帶着悲哀聲調說出他的心聲。
回到房內,又在長椅子上帶着惶恐的心情入睡。
早上被那些唧唧呱呱的阿拉伯語吵醒,辛西亞已經預備好早餐,和昨天一樣,早餐後留下辛西亞和努比亞。
“從美國人的眼光來看這些游擊隊,你同意他們的做法嗎?” 我好奇。
“很多新聞散播出來的信息不一定是真實的,美國聲稱是自由民主的國家,自認是世界的國際警察,但是我們曉得世界上任何國家不按照美國所指定的途徑走,這國家絕對會發生政變,那些不聽命令的領袖不是被流放就是處死,這些都是我父親在家庭聊天時說出的,就像穆斯林兄弟被埃及軍政府宣布為恐怖組織,以及穆爾西當選總統無效一樣,都是美國中央情報局在幕後操縱,埃及要爭取經濟改革,接受真正的民主,成立開放的社會,單單靠文明的方法能夠達到嗎?在美國我一直以為我們是世界最偉大,最民主,最自由的國家,在埃及兩年,我的思想慢慢轉變了,和他們居住在一起,才了解他們需要的不是表面上民主自由,而是人民滿足在實質物體上的需求,解決三餐問題固然重要,但是給人民有發表自己的感想和需求才是最基本的要求,在美國生活中,認為我們每天享受到的物質和自由,全世界人類和一樣地址享受,這兩年,我發現我們已經擁有的一切,其他人民都需要靠革命,戰爭,才能夠獲得,他們有錯嗎?” 她憂憂的說出。
“我承認今天世界上,還有百分之七十人民在無法接受的條件下繼續生活,那你是否需要為其他的人士努力?” 我挑戰的口氣。
“那些人們的生活和我無關,我不認識他們,也沒有我愛的人需要我和他一起分享他的理想.”
“這是非常不負責任的回答.” 我再度向她挑戰。
“我不自私,我只按照我的能力來做事,看看你們中國的近代歷史,不到一百年,從清朝政府被推翻,建立了現代民主國家,不到四十年又被推翻成立了共產國家,這些政權的成立是多數人民所期望的嗎? 還是一些狂熱分子按照他們認可的目標來推翻不認同的政權?” 她也下了戰書。
“中國近百年來一直是在動亂中生存,歐美帝國的入侵,日本的蠶食,八年的抗日戰爭,國民黨和共產黨的內戰,中國經濟跌落到零以下,中國人民的生活落到貧窮線下,但是中國人從來沒有放棄自己民族的尊嚴,外來的脅迫從來沒有被中國人民接受過,再大的援助都必須在民族自主之下接受,二次大戰時,美國利用援助想掌控中國軍權,被拒絕了,蘇聯也利用援助要中國聽命,也被拒絕,就像今天美國希望用經濟手段來壓制中國的發展,也被拒絕了,埃及和中國一樣是有五千年歷史的國家,埃及也曾經有過去輝煌的歷史和文明,也應該和可以採用其他方法來改變目前的一切.” 我不曉得這是否確實的回答。
“也許埃及是處在熱帶氣候和沙漠困苦的環境,沒有耐心和時間去思考這些問題,也許埃及沒有那麼中國這麼多哲學家,提供給後代人參考的答案,他們只能夠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來改變現狀了.”
這樣的回答可以說的通嗎?但是卻讓我沉思去那裡可以找到真正的答案。
下午這些戰士們興高采烈的回來,亢奮的鬥志在這客廳中飛揚,費沙得意的告訴辛西亞和我.
“不費一粒子彈,我們到一大地主家,開門見山告訴他我們是”埃及戰士”游擊隊,需要得到財物捐獻,這大地主連連說應該的,就捐出了一大筆錢,再到一個糧食店,還沒有開口,老闆看到我們就主動開口問我們是否游擊隊?他也立刻捐出一大筆錢,而且還祝我們革命成功,可以說,我們的革命已經往成功的路上行進了.”
“不要高興太早,小心有些人是心口不一的.” 辛西亞勸告着。
“沒有關係,對付這些人,我們的槍不給他們有機會背叛我們,可以讓我們勇敢的戰士有可口的牛肉晚餐嗎,親愛的.”
晚餐後,那些戰士們在客廳和費沙研究明天攻擊警察局的計劃,我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走出房子,到沙漠走走,突然起了沙塵暴,細沙吹進了眼睛,耳朵,鼻子,怪不得埃及女人都帶着只剩下眼睛上一條縫的頭巾,沙塵暴停了,回到房子,一進去,引起大家的笑聲,辛西亞告訴我趕快將頭上和臉上的沙洗掉。
早餐後游擊隊出發去他們的第三個目標,我拿出一本小說來打發時間,下午三點,辛西亞從房間出來問我不曉得為何費沙還沒有回來?
“我不曉得如何回答你,我從來沒有參加過游擊隊,也沒有進攻過警察局,你應該了解他們的行程是嗎?”
“是的,照以往情況,這些戰士們應該在三點以前就回來,來回四,五小時,行動半小時,有六個鐘頭足足夠了,不曉得是否車子出問題?”
“對不起,我不是預言家,也不是吉普賽人的靈媒,怎麼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雖然回答有些不客氣,但是身為人質又能夠說什麼呢?
辛西亞看我對費沙回不回來的問題沒有興趣也不再問, 也沒有興趣做晚餐,隨便找出一些中午吃剩的食物打發。
半夜裡聽到有人敲門,我打開門時,我們兩人都嚇了一跳,陌生人轉身就跑,剛好辛西亞和努比亞也從房間出來,陌生人看到辛西亞就停了下來,把門關上,急迫的用阿拉伯語向辛西亞做了一簡單的報告,接著辛西亞痛哭出聲,努比亞也傻在一旁發呆,陌生人在說完後立刻離開,努比亞回到自己房間,拿了一個小包,衝出門外,不久聽到摩托車聲音逐漸消失在沙漠裡。
好一陣子,辛西亞停止哭泣,斷斷續續告訴我,那人是費沙的表兄,卡車司機,經常從開羅運貨到附近城市,下午他經過南方一小鎮的警察局看到門口陳列了一台全是子彈孔的多功能車和路旁的六具被血浸透過的屍體,他好奇的加入圍觀,屍體上方有一牌子,告示任何人知道這些恐怖分子的身份,以向警察局報告,可以免除恐怖分子的罪名,還有五十萬埃及鎊獎金,他第一眼就看到費沙屍體,心裡是震驚和悲哀,不敢馬上離開現場,呆一會,卡車再往南繼續往前開了一小時,等完全天黑,確定沒有跟踪,才掉頭回來通知辛西亞,根據圍觀的一位人說,前天有兩位富人被恐怖分子勒索報案了,警察局向當地駐軍派特戰兵保護,早上這台車衝進警察局大門,打死門口兩位警哨後,預備衝進去開始屠殺和搶劫武器,佈置在警察局的特戰兵聽到槍聲後,一部分在警察局內抵抗,另一部分從後門包抄到前門將恐怖分子的後路堵住,游擊隊發現堅強抵抗,立刻要撤退,埋伏的特戰兵練靶似的一槍一個的將六個人全部結束, 目前為止,警察局除了知道車子是掛開羅牌照,六名恐怖分子身上沒有任何證件,無法確定身份。
辛西亞說 ”雖然目前沒有人認識任何一人,但是時間長,加上巨額獎金的誘惑下,很難阻止那些貪心的親朋戚友去報案, 我們不能夠再將這不幸留給這村落裡.”
“告訴我,怎麼辦,我是被你們綁架的人質,你是游擊隊頭目的伴侶,你要我怎麼做.” 我不解的看着她。
“讓我們逃出這地方再說.” 她哀求着。
“我沒有必要逃脫吧? 我應該到警察局要求保護送我回開羅.” 我的看着她。
“我參加過他們游擊隊,怎樣能夠證明我沒有參與過任何暴力活動,我被抓到後會被送上絞刑台,我不想在死後留個不名譽的罪名.” 她哀求着。
“你要我怎麼做? 我可以證明你沒有參加“埃及戰士”的任何暴力活動,這幾天都是和我在一起的.” 我不能夠作假證,免得自己無法脫身。
“先不談我是否會被歸類為恐怖分子,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裡,因為遲早費沙的親戚朋友會認出他,我們臥藏的這村落就會暴露,假如我們在這裡被埃及軍隊抓到,你我都難以擺脫恐怖分子的罪名,有口說不清的,第二,我們必須立刻到開羅向美國大使館申請保護令,美國公民由美國政府來保護是我們的權利.” 辛西亞理智的將我們目前的處境分析。
沒有想到她沒有完全受愛情沖昏頭。
“那你告訴我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我不得不聽她的指示行事。
“我有一台速霸陸的小四輪驅動多功能車,不曉得什麼原因無法啟動,附近也沒有修車廠,游擊隊裡也沒有人懂車,車子就在後面羊欄裡,被油布蓋着,你是否可以看看問題在那裡.” 她給了命令。
將引擎啟動,一點反應都沒有,應該是電池出問題,鉛板蓄電池,裡面完全乾枯了,沙漠的乾燥和高溫讓硫酸和蒸餾水全部蒸發掉,我將結果告訴辛西亞,在這裡根本無法找到新電池,而且也不可能找到硫酸,但我們可以試一試加一些瓶裝水,看看這些水是否可以溶解附在鉛板上的結晶硫酸。
瓶裝水,倒在蓄電池內,等了半小時,發動機有些反應,但還是無法啟動,告訴辛西亞再等一小時,等所有結晶硫酸溶解後,可能會產生足夠的電流。
車子果然啟動了,我要辛西亞趕快將我們所有東西從房子裡清空,不要留下任何痕跡,她懷疑地看著我,我告訴她,時間不多,因為電池要充電,發動機不可能再停下來,車子發動太久會驚動老人家,我更告訴她,沒有她的指路我們根本沒有機會活着逃出這沙漠地帶,她匆匆回到房子,不到十分鐘帶了兩個行李箱上車。
她向西北方向指指,慢慢地離開了這三天成為肉票的地方,車子在沙漠行行駛一小時後,隱隱約約看到其他車子的痕跡,不敢開車頭燈,半小時後上了柏油公路,車子走不到半小時,停下來,油箱的紅燈亮了,我看看辛西亞,她無可奈何的說,加油站離開這裡有幾十公里,半夜三更路上不可能有其他車子,只能夠等到天亮向路過的車子買一些再說,把車子推下路肩,拿出兩條毯子包住自己睡一下吧,突然沙塵暴起來,氣溫急速下降,烏黑中,我們在恐懼中不敢睡著。
懵懂中,終於聽到公路上有車子聲響,天亮了,我起來站在路邊向經過的車子招手,連續兩部子車沒停,辛西亞出來給了我一疊一百鎊的埃及幣放在我手上,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第三台卡車停下來,我招招手做手勢需要汽油,司機一話不說,兩百鎊一加侖,買了兩加侖,車子到下一個加油站。
中午到沙漠中的小城市阿布明加, 匆匆忙忙的吃了些簡便午餐,面對的是幾百公里外的開羅,單調的黃沙和平板的黃土塊,除了漫不見天日的沙塵暴能夠休息一陣子,很容易在單調的發動機聲響中瞌睡,幸好辛西亞一直在旁邊有話無話的讓我保持清醒的狀態,越靠近開羅,士兵抱着AK47 的檢查站越來越頻繁,辛西亞和我的外國護照和外國臉孔,沒有給我們任何麻煩。
看到開羅的高樓大廈和彩色飛揚的商店招牌,辛西亞從輕輕的嗚咽變成嚎啕大哭,我專注開車,讓她將兩年的糾結和失去的愛情發洩掉吧,問了路直接開往美國大使館。
大使館門口美國海軍陸戰隊警衛,不讓我們進去,我報出自己名字,我們是從恐怖分子手中逃出來的人質,立刻被護送到大使館的二樓,兩位館員接待我們,告訴我,開羅分公司經理看到報紙上那台被打的千瘡百空的汽車的照片時,立刻向大使館請求援助,館員看看辛西亞,再用詢問的眼光看看我,我告訴他,這是和我一起逃出來的美國公民,也是恐怖分子的人質,辛西亞交出護照,一位館員拿去詳細的看後。
“你到埃及兩年了,這些時候你在那裡?” 一位階級比較高的館員問.
“我原來在開羅一家公司做事,和我大學同學同居在一起,後來他加入了’埃及戰士’游擊隊 , 我被他強迫帶到南方成為他的人質.” 她從容回答。
“我們如何能夠證明你是被強迫或志願的游擊隊.” 看起來是位安全官。
“這點我可以證明,游擊隊出外犯案時,只有三個人留下,辛西亞,我,和游擊隊隊長的弟弟努比亞帶着槍看管我們.” 不曉得我為何要說謊。
不到一小時,分公司經理到了大使館,看到我像見到親人一樣,眼淚在打轉. “ 湯尼,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 辛苦你了.”
“我還是好好的,只是需要再訂回去的航班,麻煩你們.”
那位資深的館員告訴我可以和經理一起離開,辛西亞站了起來要們一起走。
“抱歉,女士,你的身份還需要做進一步了解,希望你能夠和我們配合,大使館有很舒適的房間可以讓你有一個安全和安靜的睡眠.”
“為什麼我們同樣是人質,他可以走,我必須被監禁?” 辛西亞抗議。
“女士,你並沒有被監禁,我們是在保護你,因為你知道太多有關游擊隊的內情,你會有生命危險,同時我們也需要一些時間來了解你這兩年的經歷,你可以用大使館的電話和你美國的家人聯絡.” 帶着強迫性。
“湯尼,答應我,你是唯一可以替我作證的人,我希望你明天能夠來為我的清白作證.” 辛西亞哀求着。
“明天我絕對會來為你作證,也會陪你一起回到美國的.” 我答應了。
回到希爾頓旅館,到酒吧和分公司經理慶祝我的重生,他好奇的問我歷險,我從如何開車旅遊埃及,如何成為人質,如何逃離游擊隊基地的故事向他陳述,但在牽連到辛西亞的部分,我把她描述和我一樣是人質,看看天已經發白,告訴我下午兩點一起到大使館。
大使館二樓,辛西亞和七八位人士在辦公室裡,除了昨天兩位館員外,另外又加上了四,五位歐美和埃及人,還有兩位女性,相信他們對辛西亞的背景和經歷非常有興趣,開始盤問辛西亞在美國的家庭狀況,教育和工作經歷,到埃及的原因,在問到費沙到敘利亞接受伊斯蘭游擊隊訓練時,她為什麼不逃跑? 辛西亞看看我,”逃跑,像出門逛店那麼容易嗎? 我如何擺脫看守我的人? 又我知道往那裡跑? ”
盤問結束後,大使館官員給我一份辛西亞談話記錄,問我有沒有意見,我回答可以在我被當人質的幾天情況背書,其他的沒有意見,我強調,在這幾天,我可以作證辛西亞的責任是為大夥做飯,那些埃及戰士出任務時,努比亞是帶着槍不離開我們,當他們追查努比亞的下落,我和辛西亞的回答一樣,那天晚上戰士們沒有回來,第二天早上努比亞也消失了,不知去縱。
我在我的報告上簽字後,大使館告訴我可以回美國了,我好奇地問辛西亞的結論,回答是她已經和家人聯絡過,他們會來埃及會面,至於她牽連的關係應該可以澄清的。
我看看辛西亞,她站起來抱住我嗚咽的謝謝我,讓她獲得了自由和新生,希望未來在美國有機會再見面。
離開開羅,拋棄那幾天驚險的日子在腦後,下次還敢在有恐怖分子的國家自由旅遊嗎?